可能够走到这个位置上来的人，怎么可能真的纯良无害呢？ 苏月凌眼神闪了闪，倒是没有开口说话。 她缄默着跟在陆孤钰身边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 “久闻王爷大名，如今才得一见，当真是名不虚传。” 穆雍不笑的时候，还容易让人觉得难以接近，一笑起来，眼角的笑纹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距离感，让人觉得亲近起来。 “本王亦是听过南疆王的名号，”陆孤钰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，脸上没有分毫表情，“只是当初没能在战场上相遇，实属遗憾。” 南疆前些年其实大大小小地不安分过几次，这背后，很难说没有这位前任南疆王在安排。 他只是表面上看着无害，实际上，心里的小心思一点都不比别人的少。 南疆，同样没有表面上那般忠于朝廷。 穆雍开口：“王爷这话说的，南疆再有不是的地方，终归是大齐的附属。以前的那些事，不过都是误会罢了。” “误会？” 陆孤钰冷笑一声，眼里的情绪不甚明朗。 “你觉得是误会，那，那些死去的将士呢？” 他这话可谓是半点脸面都没有留，一点都不怕双方撕破脸面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。 不过也是，如今穆雍可不是手握实权的南疆王，只是个被迫流亡到京城来的人罢了。 手中没有权利，又如何能让人信服？ 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，那么今日的谈话，恐怕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。 好在，穆雍应该也清楚自己现如今的处境，不敢太过拿乔。 如果惹恼了摄政王，兴许，他今日连从这里走出去的可能都没有了。若真是如此，才是真的得不偿失。 他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了下来，“我现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废人，到底是什么情况，难道王爷不明白吗？” “我到京城来，只想寻求庇护，至于那些前尘往事，又与我一个废人何干呢？” 他这话，率先就将自己置于弱者的地位，这样的话，一般人也不会对他多加置喙。 可眼下他要面对的，显然不是一般人。 “难道您不想回到南疆去么？” 苏月凌状似不经意地提了这么一句，实际上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。 虽然打定主意不和穆雍等人扯上关系，可苏月凌还是忍不住试探一二，至少想要知道穆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 “南疆如今早已经不是我的地方了，”他苦笑着开口，“王妃又何必说回去不回去的话呢？” 他并没有认出苏月凌来，大概是因为，当年她母亲逃亡之时年纪还小，张开了以后有诸多变化，肯定难以辨别。 更何况，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，他也不会毫无缘由地将一个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大小姐，和南疆的诸多事宜联系在一起。 谁又能想得到呢？ 哪怕是苏月凌自己，若无人告诉她，她也不会想到这一层去。 “那你今日，还有什么想说的？” 陆孤钰肉眼可见地不耐烦起来，不过苏月凌清楚，他的这种烦躁不过是装出来的，实际上他还是冷静自持，绝对不会走进对方的圈套中去。 “一方面，是想见识见识王爷到底是何等人物，”穆雍拿起茶杯，挡住了自己唇边的笑意，“另一方面，是有一笔生意想同王爷谈。” “什么生意？” 陆孤钰仍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，很是冷淡。 穆雍的算盘打得很好，他扬言手中还有一支精兵，以及南疆这些年来积攒的大半财富。 这些都被他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，穆归暂时还不知晓。 他愿意献出一半来，以祈求陆孤钰对自己的庇护。 苏月凌皱眉：“另一半呢？你这诚心，似乎有些不太够吧？” 不用他说，苏月凌也能够猜到，他肯定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。 可这样两头讨好，他当真笃定自己不会翻车吗？ 皇帝可不是这么好欺骗的，若是皇帝知道了他还向陆孤钰求助过，肯定会心生芥蒂。 到时候该如何，无人知晓。 穆雍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，他的确是来京城寻求庇护的。偌大的南疆，当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。 苏月凌微微皱眉，心里却生出了些许疑惑。 这样一个墙头草一般的存在，当年真的能够逼死自己的亲哥哥，还派人去追杀亲侄子侄女，最后在南疆大权独揽么？ 如果真的是这样，要么这人是伪装的，要么，就是背后另有隐情。 她只是将自己的疑惑压在心里，没有表露出来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她贸然说出这些话来，肯定会引人怀疑。 陆孤钰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穆雍提出来的条件，却也没有拒绝得太过不近人情。 这些都是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的，不管穆雍说了些什么，他们都不会直接拒绝，而是暂时敷衍过去。 “我觉得有点奇怪。” 等上了马车以后，确定四下无人，苏月凌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。 她的确是觉得太不对劲了，毕竟，若是穆雍真的是表现出来的这副模样，恐怕连少年穆归都比不上。 那样的话，他又怎么可能将南疆的一切权力都收拢在自己手里呢？ “该不会，这个穆雍是被人掉了包吧？”苏月凌忽然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来，“他不过是推了个傀儡在明面上，暗地里实际上在计划该如何重整旗鼓？”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，也不是不可能。 陆孤钰摇摇头，“陆承睿见过他，所以，不太可能是冒充的。” 穆雍的亲哥哥已经被他害死了，这世上应该也找不出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来。 而这穆雍，的确没什么本事。 陆孤钰还没来得及告诉苏月凌，其实当初知道她的身份以后，他就让林路去重新彻查当年之事。 只是还未能查出些什么来，他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问题，倒是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。 “那，暂且先看看他打算如何吧。” 苏月凌叹了口气，只要麻烦不牵扯到他们二人身上来，她倒是没什么好忧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