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注意事项我已经都和你说过了，”苏月凌默默地记下了林路这一笔，却还是跟了进去，“别逞强，要是不舒服的话就赶紧出来。” 池子里氤氲的水汽，在这冬日里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寒意，打在人的脸上都有些潮意。 陆孤钰按在自己衣襟上的手顿了顿，过了片刻，又停下了方才自然的动作。 “你为何还不出去？” 他的话里带着些难得的羞赫，看来他不光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，甚至连自己的厚脸皮都丢了。 苏月凌转了转眼睛，故意开口：“我要是不在一边看着你，你泡到一半晕过去了可怎么办？” 这种角色上的对调，显然是之前从未有过的。 她恨不得抓住这个时间，趁着陆孤钰还未恢复，多出言调戏两句。 等以后，怕是没这个机会了。 陆孤钰对她的话表示了怀疑：“你说的那种情况，根本就不会有。” “谁知道呢？”她故意叹了一口气，“说不定你脑子伤到的地方还没好，万一在这个时候晕过去了可怎么办？” 见陆孤钰面上的神色有些裂开，她总算没有再开玩笑，乖乖地转了过去。 “你泡的时候，我得看着药效添些药材进去，要不这样的话，药浴的效果怕是要大打折扣。” 她这般解释了过后，陆孤钰总算勉强同意她留了下来。 好在这掺了药材的水是黑色的，倒也不至于真的坦诚相见。 等陆孤钰泡入水中以后，苏月凌的确是认真了起来。她时不时地还要陆孤钰将手伸过来，探探他的脉象有没有什么不对。 他手臂上还沾染着湿 润的水珠，她的手指触感温润，在这样的地方总忍不住心中的遐想丛生。 苏月凌的脸被熏得有些红，还好此时烛火昏暗，又有水汽遮掩，陆孤钰应该看不出她脸上的不对劲来。 “你以前，也是这么为我疗伤的？”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，兴许是觉得只有水声有些无聊，陆孤钰竟然主动开了口。 她把脉的动作顿了一下，这才开口：“一样，也不一样。” “我还记得，你当初找我看病的时候，还嫌弃我开的药太苦，得用蜜饯哄着才能咽下去。” 陆孤钰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，显然是在怀疑她这话的真假。 她在他质询的目光下仍旧淡定：“你要是不愿意相信的话，就去问林侍卫好了。他当时也在场。” “或许我不是嫌药太苦，”陆孤钰沉默了一瞬，“可能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。” “你，你不是都不记得了吗？” 苏月凌只觉得自己脸上更热了，她这段时间的定力当真是大不如前，竟然会被他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给撩到。 陆孤钰定定地看着她：“说到底，都是同一个人，难道不是么？” “好像确实是这样。” 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句，一时之间的确找不到别的话来反驳他。 只是不知道等来日陆孤钰想起这一切的时候，会作何感想了， 经历了这样一番对话以后，苏月凌倒是更加不愿意和他对视了。 果然，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陆孤钰，都很难缠。 时间将将过去了一个时辰，再泡上一炷香的功夫，今日便到此为止了。 因为急着祛除陆孤钰体内的余毒，所以她刚开始的两副方子调的猛了些，这才要一直在旁边盯着。 等到前三副药方用尽，剩下的，便不需要她时时刻刻把关了。 甚至时间都不必掐的如此精准。 祛除完余毒以后，就只要静待他记忆的恢复了。 苏月凌想到这些，神色倒是轻松了不少，起身去拿药材过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注意脚下，直接一脚踩空。 “小心！” 陆孤钰只来得及在水池之中接住她，两个人一齐栽倒在了水中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。 他的语气听着还有些无奈：“方才不是说了，要你小心些吗？” “我就是一时没注意，”她能感受到自己后背就是陆孤钰炙热的胸膛，一时之间不敢乱动，“刚才想东西想的太投入了。” 幸好陆孤钰下面还留了一条亵 裤，不然此时的情况只怕是会更加尴尬。 只是在这样暧昧的环境下，气氛迟早会变得更加糟糕。 苏月凌连忙抓住旁边的扶手爬了出去，将最后一味药材塞到他手上，“你自己放进去吧。” 要是再和他共处一室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。 陆孤钰看见她离去以后还愣了一下，很快又低低地笑出声来。 只是在水汽的掩盖下，他的耳尖同样泛着微不可察的红，倒是比以前要好懂多了。 …… 再泡过一次药浴以后，陆孤钰体内的余毒果然消散了不少。 只可惜，他的记忆仍是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。 哪怕连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没有想起来，这就越发让她挫败了。 在她最开始的设想中，这时候应该想起来了一些才对。 和她的焦虑不同，陆孤钰倒是显得颇为淡定。他甚至都说，如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，反正不是什么大事。 这般平静，就好像失忆的不是他本人一样。 不得不说，陆孤钰平静的反应多少缓解了她的焦急，让她至少能静下心来去琢磨方子的错漏，好仔细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。 还没等她研究出来什么，高湛倒是忽然又找到了摄政王府来。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，他绝对不会直接到王府这边来。现如今高湛还未开口，他们二人其实就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。 “说吧，出什么事了。” 有了苏月凌在中间作缓冲，高湛倒是不需要像之前那般遮遮掩掩，也无需隐瞒自己和摄政王府的关系。旁人知道，大概只会以为他是靠蓝语搭上了苏月凌这条线，进而同摄政王熟络起来的。 高湛将他这两日遇见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，他名下有家铺子，是专做布料生意的。有一批原料本来过年时就该送到京城来，半路上却没了消息，他原本以为是送货的人出了差错，谁知道派人去查，才知道这批原料根本就是遗失在了半路上。 而那一段时间，还出了不少这样的事情，只是太过零散，他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罢了。